安歌已经走不动了。
跟在身后的几人已经失去踪迹。虽然还有某些人在继续搜寻的可能,不过至少目前到了一个可以睡一晚上的地方。
他摸出怀里一个小布兜,这个还是姊姊练习女红的时候给他绣的一个,上面扭扭歪歪绣着粉白色的棠棣。安歌脏兮兮的小手在棠棣上摩挲了几下,眼睛有点酸涨。
“咕咕……”
腹部的抗议打断了他多余的动作,安歌吸了吸鼻子,伸进小布兜里。棠棣布兜里,装着一路逃难中,姊姊搜集的野菜和花瓣,可是现在已经没多少了。
这些还不够填饱肚子,而且,现在也没有人给他摘野果了。
心念至此,憋着的委屈和伤恸凝聚成豆大的泪珠从脸颊边上划了下来,打湿了已经破破烂烂的麻布衣。
真难闻!
用衣袖狠狠抹了一下脸,除了又留下几道脏痕迹外,也让表情凶恶起来……虽然小孩子的凶恶有种奇怪的可爱感。可能是安歌自己都已经忍受不住身上的气味了,也可能时只有愤怒才能让自己坚持着、努力着、咬紧牙关地活下去。
安歌一把抓起布兜里剩下的野菜和一些不知道什么名字花的花瓣,粗鲁地堵在口中,捏着鼻子嚼了几口,避免这些东西掉到舌头下,直接鲲吞下去。
可是,还不够。
安歌摸了摸肚子,又伸手捻着绿的红的细碎,一下接一下塞进口中,也不顾手指上的黑泥。或者说,正是有着这些泥尘,所以吃这些或苦或无味的野菜花瓣时才能尝到咸味。
今天在路过的村里撞上一个赖皮,以防万一会有东西被偷走,待对方走后自己还仔细检查过身上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还好,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在。
安歌钻进了倒下的大树,他将附近的几块草皮挖了下来,搭在倒下树干的树枝上,刚好做成一个“帐篷”。
用随身携带的火石点着了木柴堆,这个火石还是姊姊之前放在他这里的,冰冷的火石上似乎还有她的温暖。
虽然在周围又采集了些野菜野果填饱肚子,但安歌的心底却提了起来。
之前和姊姊两人逃难时,也有这种情况。
那是在一处林子,为了防止睡觉被野兽袭击,姊姊爬上了树然后将安歌也拉了上去,事实也证明他们的行为非常正确。
还没到晚上,火烧云的红光照的林子形影斑驳,周围没有鸟叫,一片寂静,明明是绝美温暖的画面,却透着寒意,冰冷恍若鬼怪的巢窝。
一群深色的矫健影子群聚在树下,那是嗅到他们气味的猎狼。
猎狼被这附近部落称为“天狗”,其实不只是他们这里,其他地方也有这般叫法,不过来源不同。这个部落称猎狼为“天狗”是因为族中流传的古书上记载的——身似狐狸而白首,天象位凶。
同其他狼不一样,它们对于猎物和敌人十分狠,即便是断腿伤腰也会拼死咬住猎物或者敌人,完全不要命的围猎和战斗方式。
曾经有国家因猎狼军而闻名天下,他们并未驯服猎狼,而是达成的合作。在骑射中通过能发出爆炸声音的长杆驱使它们朝敌人所在的位置进发,并且在猎狼的作用下,赢得多场胜利,甚至一度被称为凶星。
可惜猎狼们并没法爬树。
即使围在安歌和他姊姊坐着的树下多次尝试跳跃,也难以触及他们的位置。
安歌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姊姊紧紧抱住自己,不让打瞌睡的自己摔下去的样子。即使是残存的感觉,那紧握的力道让他错以为自己双臂还留着红印。
记忆更深刻的是姊姊布满血丝的眼。明明两人连续逃了半个月,中间休息的时间都让给自己,紧绷的神经让那个只有九岁的小女孩差点崩溃。
安歌可以肯定,遇到猎狼的经历是除了最开始逃难时,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了。
现在,同样的前幕已经拉起。
安歌从“草皮帐篷”里爬出来,将火堆旁的枯木枝都扔了不少进入,原本昏暗的视野拓宽了不少。
不过还不够。
那股寒意像蠕虫,在背脊上缓缓挪动,怎么都甩不掉。
会死的!
安歌心中比起恐惧,更多的时不甘。
还没有报仇……
燃起的火焰将沾着“帐篷”里地上泥水的衣服烘干,暖意不断驱散了冰冷,像是在那个晚上被姊姊抱在怀里一样温暖、安心。
可是,现在只有自己。
“嗷呜~~”
它真的来了。
安歌是不会爬树的。只有那个性子活泼,喜欢到处玩耍的姊姊才会跑到树上掏鸟窝,他只需要站在地上望着,喊着“小心”就行了。
在两个人逃难到那个林子时,他是被姊姊拉着,才能爬到树上去,不过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躲到树上这个方案很不切实际。
安歌有点后悔没有进下午路过的那个破庙。
逃难前的那些平常生活中,除了父母的教诲外,他最听姊姊的话。而姊姊则时常告诫他不要随随便便进破庙过夜的训告。她的话,安歌一直牢记于心。
要问人恐怖,还是野兽恐怖?安歌肯定会觉得野兽恐怖,但从小就颖悟伶俐的姊姊不同……
安歌脏兮兮的小手直接举起篝火中最长最粗的那根木柴,分离出来的火焰在步步紧逼的夜色中蠕动,似可怜的幼虫瑟瑟着身体,为生存的希望而挣扎着。
“呜唔……”
一双幽绿冰冷的眼睛出现在阴影中,竖瞳里没有怜悯和好奇,只有渴求——对食物的渴求,对血肉的渴求。
安歌喉咙干涩,他咽了咽口水,强忍住发软的膝盖,举着火把,一边朝“草木帐篷”的帐篷顶退过去,一边警惕着对方的进一步行动。
一群猎狼是凶象的象征,一条猎狼便是狡猾险恶的代名词。面对再弱小的猎物,猎狼也会提起百般小心,这也正是猎狼凶名远传的缘由之一。
这头猎狼明显看出了安歌的怯懦,依旧没有直接扑过来。
下棋的时候,将对手的后路都断完了,可能会惹得对方鱼死网破,而慢慢围剿,消磨了对手的耐心,不断激发对方的焦虑,能让其自掘坟墓。
相比起面对一头猎狼而言,如果此时安歌面前是一群猎狼的话,对他可能还轻松些。
毕竟,一瞬间失去意识被分尸,和被咬穿身体不断撕扯、慢慢折磨致死,两者之间还是存在很大差距的。
安歌不敢眨眼,已经有些酸痛的眼睛布满血丝,丝毫不敢离开猎狼的爪足,背靠着枯树的他多少安心点了,他现在在赌一个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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